第一次,下了一场大雪以后,从学校停车场上,我想把车开到马路上去。车场停满了车。马路上,靠停车场一侧,也停满了车,车接车,无空隙。这是校内的马路,都这么停车。我从停车场中间的车道上,把车往马路上开。这时离马路仅有10米左右。西边马路上,靠停车场一侧停的车,车与车之间是看不到马路上有车过来的。唯有南端的尽头,我从车内可看到。这距离,大概有30米左右。我见南边没有车开过来,就把车一下子开到马路上,刚要转弯,左车头前的保险架与南来的一辆车的车身划了一下。只听见“嘣”地一声,那辆飞车立刻刹住,左右跳出两个人来,一老一少,看似父女,疯狂高呼:“打电话!打电话!”再看他们的车,车身上的一根横贴条掉了下来;那车比我的二手车,还要差很多,车身上的油漆都已剥落,四个车轮好像是剥光的皮蛋那么光滑。
在美国,撞车以后,先要警察到场,然后抄下肇事车辆的牌号,告知对方保险公司,再须汽车修理厂的技师出具车子破损程度的报告,寄给保险公司,公司派出专家到车厂面验,以确定最后赔价。
按交通规则他们是主航道,我该让。所以,他们非常兴奋:有钱了!警察来了,是个黑人。我说,我开出来时,南端根本没车过来,马路是校内马路,属市内马路,你这么快过来,你时速肯定超过40公里。你超车了,该罚款!警察看看车身没多大伤痕,说:你们自己私了吧。他要和稀泥。那老头想想自己也有错,低头叹一口气,对女儿挥了挥手,开车走了。
另一次,是别人撞我的车。那天,我正在匹萨店内吃一点东西。只听外边停车场上骚乱起来:“撞车啦!撞车啦!”人们在欢呼雀跃。
原来,一位壮汉吃得醉醺醺,踩错了排档。美国车绝大部分都是自排档,脚下只有两只踏板:油门与刹车。车到停车场了,该踩刹车把车停下来,而绝不该踏油门。那壮汉不幸踩错,踏了油门。哎呀,那轿车猛蹿出去,撞上第一辆停着的车,被撞的第一辆撞上第二辆停着的车,第二辆又撞上了第三辆……有点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一共连撞五辆。我是第五辆。几十人围在那儿,七嘴八舌地说着。惊叹的,批评的,咒骂的,劝告的,什么都有。但脸上,都一律洋溢着兴奋与喜气,包括所有的车主。我也不例外。因为我的车只撞落车后的防护架,车身上也仅有一点点微小的点痕。
我请修车厂老板写了一张证明书,付了15美元,寄到保险公司。不到一个月,我收到了一张近2000美元的支票。这钱够我再买一辆半新的车(开过七八万英里左右)而保险费也不贵,记得好像是150元三个月,我住的地区是新英格兰康乃迭克州。
这是1992年的事。美国人办事就这么样。只靠制度,不肯多花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