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国门以前,好友洋洋只知瑞典有海盗称雄的历史,以及寒冷的地理位置。所以在精神和物质上作了充分的准备。精神上准备如何对付海盗传统可能遗留下来的凶悍、直率和占有欲;物质上准备了充足的防寒衣物、皮衣皮裤加两件防寒服。数年过去了,他回头看当时对瑞典的假设可谓出了错。这里,仅给大家提供几个生活中的片段,以提醒人们:走进异国留学,在生活中不能想当然。
重视自重超过被尊重
学校里有一位教授已近七十岁了,我很尊重他。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学术水平,还因为他的年龄。我们中国人从小就接受尊老爱幼的道德教育,我当然要落实到行动中,更要在国际场合发扬光大。于是,我时常主动帮他提沉重的包,捧文件夹子等。开始他还“THANKS(谢谢)”,可终于有一天他正色地问我:“你是不是以为我老得自己拿不动了?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叫你来帮忙的。”
这地方怎么做点好事也难!?我当时感到莫大委屈,觉得他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后来才发现,这是较普遍的现象,那就是少管别人的“闲事”,要有求才能应。可见瑞典人的自重要远超过对尊重的接纳。
劝酒劝饭却视为强迫
说到请客吃饭,来自礼仪之邦的我们中国人那自然是盛情款待,席间,给客人不断夹菜,不断斟酒。直到客人第三遍说酒足饭饱了,吃不下了,方才罢休。有一次我请教授及夫人到寒舍吃顿饺子。要表达我感谢他们的照顾之情,当然是格外殷勤。不等他们吃得漏出盘底,我赶紧就补上了。他们两口子开始边吃边夸好吃,过了一会儿改说饱了,然后说不再要了。我以为他们是客气,只回答说别客气,好吃再吃点。
谁知这位平日里一脸友善的教授突然重重地放下餐具,脸色难看地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强迫我吃你的饭,我不是告诉你我已饱了不吃了吗?”我一时张口结舌,难以回答。是啊,他不止一次说过,我为什么不听呢。我只好难堪地连连道歉,然后解释了一下,说这只是我们中国人好客的一种方式,并无恶意,方解除了误会。不然,他还以为是我为他们摆的“鸿门宴”呢。
本该浪漫却成了辛酸
到瑞典后头一回过年,那天晚上一个人在宿舍呆着也没事,闲得也难受,就跑到实验室编程序,做项目。不知教授为什么开车路过,他看见实验室的灯亮着,便以为是谁忘了关灯。进门见了我在工作,大吃一惊。问我是否太孤独,并热情洋溢地介绍给我一种解除孤独的妙方。他代我买了几支漂亮的蜡烛和一盘音乐磁带 (后来才知道那是圣诞歌专辑)。他让我回宿舍后不要点电灯,而点上蜡烛,放上音乐,就不会孤独了,而会感到浪漫。我赶紧回到宿舍照做了。
可那昏暗的烛光让我立刻联想到国内城里停电时用的小油灯和那喊着一二三才能钻进去的冰冷的被窝。越想越凄凉,越想越孤独。那天晚上我爽快地大哭了一场。第二天就把那浪漫的玩艺还给了教授。当然,也没法跟他解释清楚,浪漫是怎样变成了辛酸的。
路边的东西不能捡
记得刚到瑞典不久,还没来得及买辆自行车,却意外发现离宿舍不远的水沟里躺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捡回来,稍加整理,便成了我的“坐骑”。上学时还得意忘形地告诉异国同学,标榜自己如何能工巧匠,变废为宝。没想到我那同学非但没赞杨一句,反说我贪“地”功为己有,说这自行车是属于国家的,或属于自行车躺在那儿的那块地皮的主人的。
说实在的,我当时怎么也想不通,难道这就是当年抢劫行凶的海盗们的后裔?我当时心想他准是嫉妒我新增了财富,胡说八道。不过,后来才知道,他是对的,瑞典法律确有规定,地上的东西是不能捡为己有。
欲看西洋景反被人看
瑞典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冬长夏短,阳光便成了上帝赐给瑞典人的享受之物。尤其是瑞典北方,平时在外面见不到几个人,可充满阳光的海边沙滩上,却熙熙攘攘,一片肉桐色。刚到瑞典,自然对欣赏半裸的欧洲人体美有种好奇。于是约了另一中国人包装整齐地来到附近一沙滩,观看所谓西洋景。可是,一走进沙滩,就发现我们俩立即成了众目睽睽之的。一片肉桐色中间夹杂着两个不协调的杂色,长衣长袖,与场景极不协调。
此时,我们反倒尴尬起来,哪还有胆量观看西洋景,只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到地下藏起来。我们慌忙逃离现场,回到宿舍,自嘲地捧腹大笑后,换上泳装,一摇一摆地融入到了肉桐色的海洋。这大概就是入乡随俗的道理吧。
与狗散步并对狗说话
一个冬日,我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白茫茫一片,偶尔见到远处有人领着狗在散步。我一人正欣赏着白雪化成的树雕、根雕的奇景,忽听到我后面一中年女子说话。我观望四周,近处没有别人,便想当然以为她在用瑞典语与我说话。我恭敬而紧张地说到:“对不起,我听不懂瑞典语。”可她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说:“我在和我的狗交谈”。当时我如雷轰顶,恨不得叫喊“你才是狗呢!”可看她认真的样子,微笑和友善的表情,不像是在羞辱我。我这才注意到她后边确实跟着一条摇头晃脑的小白哈巴狗。我自嘲地笑了笑,没再吭气。
但一回到学校,我就对宿舍里的瑞典同学发了一通牢骚,说你们瑞典人不跟人说话而和狗交谈。可他听后大笑起来,接着让我看他自己设计的网页,在家庭成员一栏上有一女性名字。当我点击打开一看,一幅狗的写真照片。下面详细介绍了这狗的父母及本狗的经历、爱好、脾气等等,完全是一副人格化的描写。同学告诉我,回家后,每天他都要和这家庭成员有一场友好的散步和交谈。从此我每听到瑞典人路过咕噜什么,总是先看看四周有没有狗,若有,我决不敢搭腔。